感叹号的高风险政治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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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来自长岛的商业记者乔恩·拉曼蒂亚回忆起他的新闻学院时光时，他记得一位教授定下了一条近乎圣经般严苛的规矩：你一年只能用两个感叹号，仅此而已。这位教授教导说，如果你在一月份就用完了，那你最好祈祷这一年剩下的时间没什么值得惊叹的事情发生。拉曼蒂亚承认，这条规则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一直伴随着他；他会在短信和邮件中点缀感叹号以避免显得严厉，但在专业文章中呢？他记不清上一次使用感叹号是什么时候了。他的故事并非个例。在与人们谈论这个小小的标点符号时，你会发现一个充满个人原则和隐秘焦虑的完整世界。纽约一家投资银行的人力资源部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士告诉我，她使用感叹号是为了让她“活泼”的风格在电子邮件中得以体现，但只在适当的时候使用。俄亥俄州的一位顾问将其用作缓和语气、减少正式感的工具，而布鲁克林的一位艺术家则承认自己用了“太多”感叹号，事后感到一阵尴尬。波士顿的一位顾问已经开始主动“计量”自己的使用频率，以设定正确的基调。这些不仅仅是语法偏好；它们是微小的、日常的自我表演，揭示了我们对自己如何被看待的深度思考。根据新的研究，这些表演并非中性——它们带有性别色彩，并且具有实际分量。发表在《实验社会心理学杂志》上的一项题为《很高兴认识你。（！）标点使用中的性别规范》的研究发现，女性使用感叹号的频率高于男性，而这种差异影响了人们对她们的判断。使用感叹号的作者被认为更热情、更有激情，但也被认为分析能力和权威性较弱。或许更能说明问题的是，研究显示，女性更可能耗费认知能量来斟酌这些选择，这是一种男性大多无需承担的微妙劳动。南加州大学马歇尔商学院副教授、该研究的合著者谢丽尔·瓦克斯拉克将这种现象描述为走“热情-能力钢丝”。她解释说，女性使用感叹号是为了显得更热情，但同时又担心这样做会削弱她们被感知的能力和权威。研究表明，男性通常完全不会纠结于这种紧张关系。其中的权衡是切实存在的：频繁使用者被视为更具吸引力的合作者，但分析能力较弱。对瓦克斯拉克来说，最有趣的发现是关于能力的——研究并未显示出明确的负面影响，这对她个人而言很重要。她说：“我不需要在所有场合都显得有权威，但我确实希望显得有能力。”然而，在那些被视为具有分析能力是关键的环境中，她承认女性可能会有意识地避免使用这个符号。正如作家兼沟通专家伊莱恩·林·赫林所指出的，这种动态是更广泛的条件反射模式的一部分。这类似于被告知要“多微笑”以显得平易近人，结果却因为笑得太多而被认为不够严肃。赫林是《忘却沉默》一书的作者，她指出，职场沟通规范通常由主导群体定义，从而延续了诸如“女性过于情绪化”等刻板印象。她认为，解决方案不在于个人，而在于系统：实施清晰、一致的绩效评估标准有助于控制这些根深蒂固的偏见。2022年一项关于“性别晋升差距”的研究支持了这一观点，该研究发现，女性通常根据实际表现进行评估，而男性则根据感知的潜力进行评估——严格的标准有助于抵消这种差异。瓦克斯拉克的合著者、乔治华盛顿大学市场营销学教授吉尔·阿佩尔表示，这项研究让他“更像一个女权主义者”，让他看到了女性不断进行的权衡计算。他反思道：“有些事情男性根本不需要考虑，而女性却必须时刻思考。”他自己的行为也发生了变化；他承认自己现在也会使用更多感叹号。最终，这个不起眼的感叹号远不止是热情的装饰。它是一种社会信号、一种负担、一种连接工具，也是一面反映顽固且不平等期望的镜子。围绕它的对话揭示了在一个表达方式可能与内容同等重要的世界里，人们为应对这个世界所付出的那种悄无声息、令人疲惫的努力。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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